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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養老院閒置 北京養老院現狀調查:床位少價格高

中國經濟網編者按:養老是一個備受關注的話題,從養老金到養老院,養老問題總是能引來人們的熱議。近日,南京一座造價5千萬元養老院閒置一年欲改為人才公寓的報道又引來了人們的關注!而在北京,城區的養老院卻是一床難求,養老院為何讓人如此傷不起?

根據此前的公開資料顯示,位於天景社群新建的養老院是泰山街道2009年的重點民生工程之一,於2010年底建成。當初街道投資了5000萬元,徵地 1.33公頃,建築面積約1.3萬平方米,設定床位250張,配套給水、排水、供暖設施及硬化、綠化活動場地。這個養老院是集醫療、康復、養老、娛樂於一體的公寓式養老院。當初街道在宣傳中稱,養老院建成後,將進一步改善全街道孤寡老人供養條件,讓五保老人老有所養、老有所醫、老有所樂。

南京養老院閒置 北京養老院現狀調查:床位少價格高

南京養老院閒置 北京養老院現狀調查:床位少價格高

據附近村民周女士介紹,新養老院建成一年多了,可一直空在那裡,從未使用過。“當初說是建養老院,我還不相信呢,因為建得太大氣了,你看移栽來的銀杏樹,都有水桶粗,一看就知道砸了不少錢。”周女士說。養老院不但周圍環境好,交通也很方便,地鐵的終點站就在養老院北側100米外,周圍無任何工礦企業,是鬧中取靜的好地方。如此閒置,居民都認為太可惜。

投巨資新建的豪華養老院閒置一年多,至今也看不到啟用的希望。對此,有市民懷疑,當初新建養老院,只是面子工程,脫離了實際才導致現在的尷尬。“這幾年來,浦口地區經濟雖然發展比較快,但建這麼豪華的養老院,如果入住的老人不收費,那街道早期的大筆投入就沒任何回報。”家住養老院附近的居民老王稱。但要是收費,估計去的老人又不會很多,畢竟位置較偏。

據他介紹,泰山街道原養老院位於泰山街道羅莊附近,現有床位80張,主要用於滿足農村五保老人的需求。隨著泰山街道城市化程序進一步加快,原有的農民逐步轉為現在的新市民。街道領導經過前期在鼓樓等地充分調研,為進一步滿足現實需要,探索符合城市化的養老模式,於2009年在毗鄰朱家山河處興建了一座“頤養苑” 養老院。

“頤養苑”於一年多前竣工後,街道計劃把原養老院的農村五保老人全部納入管理,並將城市孤老和社會化養老等通過市場化運營模式融入其中,來實現街道城市孤老人員“老有所養,住有所居”。

  ●關於閒置問題

關於養老院建成後閒置的問題,郭禮華解釋稱,首先是建成後缺少服務物件,然後就是遭遇了區劃調整。“新的養老院剛建成不久,我們就準備將原來養老院的人員搬過去,並採取社會養老方式來執行新的養老院,但一開始沒找到合適的執行方。”郭禮華說,後來經過調研發現,街道雖然居家養老需求比較大,但不少老人子女的觀念都還沒轉變過來,認為把老人送到養老院去,會被人笑話。後來,街道準備採取把原來五保戶的十多位居民安排到新養老院後,對剩餘的資源採取“白髮白領”的定位方式,吸引全南京高薪退休而又願意到養老院的老人前來入住,並找到了一家合適的經營機構。可就在這時,又面臨了區劃調整和板塊功能定位問題。

“現泰山、沿江、盤城三個街道整建制劃給高新區管理,由於‘頤養苑’養老院地域正位於高新技術產業園內,園區功能定位發生變化。”郭禮華稱,為了配合區劃調整需要,進一步支援高新技術開發區的發展,只能將建成的養老院整建制移交給高新區。

“目前高新區那邊準備把未投入使用的養老院作為人才公寓,並非是長期閒置。”郭禮華說,當初街道投入的資金,街道與高新區簽署相關協議後,高新區會將資金補給街道,也不會造成對財政資金的佔用。

  ●關於“套取財政補貼”

2011年,鄧飛等500多名記者聯合中國社會福利教育基金會共同發起“免費午餐”公益行動,掀起一股民間公益熱潮。當年10月26日,國務院常務會議決定實施農村義務教育學生營養改善計劃,中央每年撥款160多億元為農村義務教育階段學生提供營養膳食補助,每生每天3元。

這意味著,民間慈善的努力得到了政府的關注和迴應;也證明了,面對老弱,民眾並不缺乏善意和行動意向。如何使這種善意發揮出最大的作用?“公益不是幾個人的事,也不是幾個機構的事,而是全社會的事。衡量一個公益專案的價值和意義,最重要的就是推動相關政策的突破。”師戍平說。 互助養老院能走多遠?

按接收物件劃分,養老院可分為護理型養老院、助養型養老院和居養型養老院三種。其中,以接收失能、失智老人為主,提供長期照護的是護理型養老院。北京往往把護理型之外的養老院統稱為普通型養老院。

不過,記者在調查時發現,護理型養老院並不多。像文章開頭童奶奶那樣需要護理的老人,很多養老院確實不願意收。記者以家屬的身份諮詢時,甚至有養老院聽說老人不能自理後,直接就把電話給掛掉了。

部分養老院也認為,護理型養老院還面臨著一個道義上的風險。王小龍說,“比如老人骨質疏鬆,他走著走著,他可能就坐到地上,出現骨折之類的問題。這種事情如果去打官司,法官還是以弱勢群體為主,不管你有理沒理,對還是不對,總而言之都是你來賠錢,這個道理和醫院是類似的。你說你有道理,那你也多少得賠點錢。這就是為什麼很多人不願意做養老院的原因,說的人很多,但真正做的人很少,持續做的就更少了。”

十三陵溫馨老年公寓院長宋玉梅說:“家屬覺得把老人送到養老院就是進了保險箱,不能出任何問題。但老人腿腳不便,要出點問題實在是很難避免。難道老人在家養老就一定不會出問題嗎?可是他們在家出了問題可以,在我們養老院出了問題我們就被千夫所指。”

不過,更讓宋玉梅心有餘悸的還是她所說的“訛人的家屬”。她向記者舉了個例子:一位完全不能自理的老人的家屬,選擇的是“一對四”護理服務(即一個護工負責照顧四個不能自理的老人),護工在照管別人的時候,另一個老人大小便失禁,被其家屬拍了視訊。最後,合同期滿,家屬拿出這段視訊,以“弄到網上去”相 “要挾”,要老年公寓退還老人的入住費用。在宋玉梅看來,這種道義上的風險比資金短缺還可怕。 根據《國務院辦公廳關於社會養老服務體系建設規劃(2011―2015年)的通知》,五年內全面實現養老護理員持證上崗,另外《關於養老護理員實行職業資格證書制度的通知》規定護理員須有國中畢業文化程度,並持有畢業證才具備職業資格證書考試資格。

我們老了怎麼辦?

大部分老年人需要的是家庭,6月26日首次提請全國人大常委會審議的《中華人民共和國老年人權益保障法(修訂草案)》甚至明確提出“鼓勵家庭成員與老年人共同生活或者就近居住”的條款。然而,還有許多的老年人仍要依靠養老機構。

家住北京的童奶奶今年72歲,老伴幾年前就去世了。原本跟兒子兒媳婦住一塊的她,去年因為體質變差,生活開始不能自理。為了不給上班的孩子添麻煩,童奶奶要求兒子給她找家養老院。

“市中心的養老院,不是要排隊,就是收費貴得讓人受不了。”說到當初來北京市昌平區養老的原因,童奶奶告訴《中國經濟週刊》。

“誰不想住‘一福’(北京市第一社會福利院)啊?”童奶奶說,“政府辦的,條件好,價錢又便宜,還離家近。”來昌平之前,童奶奶也曾到“一福”排隊。7月5 日,《中國經濟週刊》記者從“一福”獲悉,“‘一福’一床難求,目前有9000多人在排號等待入住。全部滿足預計要等十幾年。”“要是再等十年,估計都沒氣兒了。”童奶奶說。

“而且,像我這樣不能自理的老人,很多公辦養老院壓根就不願意收。在市區,稍微好點的,一個月也得四五千塊錢。我每月退休金也才2000來塊,貴的養老院實在住不起。”當記者問起這邊的服務時,童奶奶看了看屋外說, “大鍋飯能好到哪裡去?就像是翻日曆,剛吃過一遍,又再吃一遍。”

“後天週六,我家人就來看我了。”說著,童奶奶抬起頭看著日曆。

 住不起,等不起

  北京有多少家養老院?

《中國經濟週刊》記者致電北京民政局社會福利管理處,一位工作人員向記者介紹,截至2011年年底,北京市的養老機構共有401家。這401家養老機構,有的叫養老院,有的叫敬老院、福利院、護養院、老人公寓和老年社群。不過在我們的習慣中,“養老院”常常是養老機構的代名詞。

床位缺口大

“當前北京正以跑步的速度進入老齡社會,老齡化程度日趨嚴峻,養老形勢十分急迫。”2010年年底北京市規劃委員會、北京市民政局等部門公佈的《北京市養老設施專項規劃》這樣描述。

在該規劃中,北京市政府確定了2020年“9064”養老發展目標,即到2020年,90%的老年人在社會化服務協助下通過家庭照顧養老,6%的老年人通過政府購買社群照顧服務養老,4%的老年人入住養老服務機構集中養老。

2000年,北京市60歲以上的老年人口約為117萬;到了2011年,這一數字則達到了248萬。

上述工作人員同時指出,截至2011年年底,北京市401所養老機構的床位總數僅僅只有6.9萬張。這樣算來,即便是現有床位全住滿,每百名老人擁有的機構養老床位僅為2.8張,即目前,北京市老年人入住養老機構的比例僅為2.8%。

全國老齡工作委員會辦公室副主任、中國老齡協會副會長閻青春於2007年發表的一篇名為《試析養老機構發展中的主要矛盾及原則性建議》的論文中提到,目前國際社會機構養老通行的一般規律是養老床位約佔老年人口總數的5%左右。按“百名老人5張床位”的標準計算,北京市在2011年年底的床位缺口應該是5.5 萬張。

就近養老難

在床位不足的同時,床位的地域分佈也不均衡。

《中國經濟週刊》記者通過一個月的調查走訪發現,床位緊張的養老院基本上都集中在北京中心的“城六區”(東城區、西城區、朝陽區、海淀區、豐臺區、石景山區),具有品牌優勢的北京市市屬的四家養老院(北京市第一社會福利院、北京市第四社會福利院、北京市第五社會福利院、匯晨老年公寓)和“北京市首家四星級敬老院”——海淀區四季青鎮敬老院,這五家養老機構床位都十分緊俏,排隊現象嚴重。而在遠郊區縣,養老院床位卻相對比較寬鬆,甚至床位閒置的情況廣泛存在。

《北京養老設施專項規劃》指出:“城六區老年人口總量和比例均高於遠郊區縣。但城六區擁有的養老床位總數和百名老人床位數均低於遠郊區縣。”

全國老齡工作委員會辦公室網站公佈的資訊顯示,北京市政府今年將出臺一個新的《北京市養老設施專項規劃》,對全市養老機構進行整體規劃,在空間佈局、床位設定上給予指導,同時還將養老設施建設以指標形式納入了城市社群和居民區的建設計劃中,以保證市區老人就近養老。

床位價格都在漲

“一般來說,一個房間裡兩張床,帶衛生間的這種,床位費較多的是1000~1500元/月。加上伙食費,至少得1500~2000元/月左右。根據老人的身體狀況,護理費按照等級收費不一樣。加上護理費一般為2500~3000元/月,這是一個大概,一箇中間水平。”據北京市民政局的一名工作人員介紹,目前在北京市民政局官方網站上的356個養老機構的基本資訊,是該局於2011年10月披露的。另有45家養老機構並未按要求上報相關資訊。

“公開的收費標準只是一個參考價。” 該工作人員告訴《中國經濟週刊》,“當時之所以把這些資料發到網上,目的是為了讓老百姓瞭解更多的資訊,住不起的就選擇價格便宜的;經濟實力強的,就選擇價格高一點的。”

《中國經濟週刊》對這356家養老院資訊統計發現,有148家養老院的收費標準不超過1200元/月,它們主要集中在房山區、通州區、順義區、平谷區、密雲縣和延慶縣等遠郊區縣。其中,鄉鎮辦的養老院佔了絕大多數。收費在1000元以下的養老院,以收住“五保”老人和“三無”老人為主。而如果收住其他老人,收費標準則會調高至1500元/月以上。

城六區的養老院收費絕大多數在 1300~2800元/月。據記者瞭解,能自理的老人每月收費基本上在2000元以上;不能自理的老人加上護理費,收費基本上還得再上一個“千元臺階”。已公佈的356家中,公示收費標準最高的是朝陽區康夢圓國際老年公寓,為4300~10000元/月。

然而,官方披露的收費情況似乎與人們的實際感受不太一致。記者以家屬的身份聯絡了20多家東城區、西城區、朝陽區、海淀區的養老機構,它們向《中國經濟週刊》表示,北京市民政局2011年10月公佈的收費標準並不是它們現在的收費標準,現在的收費標準已經“漲價”了。

有著200張床位的海淀區上莊鎮敬老院,是一家二星級的公辦養老院,在北京市民政局官網上,它的收費標準為800~1350元/月。

“那是老早老早以前的了。”提到這個標準,上莊鎮敬老院方面表示,單間2400元/月一個床位,中檔的兩人間是1500元/月一個床位(包括500元/月的伙食費、900元/月的床位費和100元/月的簡單護理費)。不能自理的,伙食費和床位費都不變的,護理費會跟著漲,如果完全不能自理的老人是800元 /月,不能自理的是600元/月,半自理的是400元/月。冬季供暖費還得一次性單交1000元。

朝陽區東方綜合養老院,一家有著3000多張床位的大型民辦養老院。其在北京市民政局網站上公佈的收費標準是1600~2600元/月。“那只是床位費,還是以前的,今年3月份我們統一調價,物價都在漲。”這裡的工作人員介紹說,目前,這裡的單人間5000元/月,吃住護理全包括。雙人間是3600元/月,三人間和多人間3000~3300元/月。

 老人自己付不起

根據全國老齡工作委員會辦公室公佈的資料,2010年,北京市職工(多為離退休人員)基本養老金2065元,城鄉居民(多為農民)養老金每月人均400元。

今年,北京市人社局釋出訊息稱,自1月1日起,全市198萬企業退休人員養老金進行調整,調整後的月人均養老金水平提高到2510元。

雖然部分老人的養老金在漲,但養老院的收費也在漲,老人不見得能找到適合的養老院,找到了也不見得付得起。調查採訪過程中,很多養老院的工作人員向《中國經濟週刊》表示,以前辦養老院的困難是老人不願住養老院;現在的困難是老人想住養老院,但又住不起。

年過八旬的張奶奶是某報社的一位退休老員工,這些日子,她跟老伴兒一連看了幾家養老院,都不太滿意。最近,她在北京市和平西橋附近找到了一家帶套間的養老院,環境挺好,不過收費是“一人5000元/月”。

公辦養老院兩極分化

同為公辦養老院,一邊床位過千,一邊卻僅有幾十張甚至不足十張床位;一邊場地開闊、風景優美、服務周到,一邊卻空間狹小,缺乏基本護理人員;一邊排隊人數近萬,一邊卻床位閒置鮮有問津……這就是公辦養老院的“雙重面孔”。

  “招牌”養老院:投入大、床位少

北京市第一福利院、北京市第四福利院、北京市第五福利院,這三家市屬養老院地理位置優越,共有床位2500張左右,佔北京市公辦養老院床位數的1/10。有一位老人的家屬告訴《中國經濟週刊》,這三家養老院是北京市養老院的“招牌”,很難住進去。日前,記者前往北京市第一福利院採訪,保安說,採訪要有國家民政部和北京民政局的批准才能進去。

北京市民政局民宣教育處的一位工作人員告訴《中國經濟週刊》,北京市第一社會福利院的行政級別比較高,裡邊住著很多領導。北京市第一社會福利院為正處級全額撥款事業單位,由市政府投資興建,在行政級別上與北京市民政局的處室同級。

7月5日,記者電話詢問該院排隊情況時,第一社會福利院的工作人員告訴記者,目前有9000多人在排隊。

北京市民政局網站資訊顯示,2005年,由於該院原有設施已無法滿足社會養老需求,北京市當年正式啟動北京市第一社會福利院擴建工程。該工程總用地面積23500平方米,新增床位500床,總投資1.47億元。

算起來,這筆資金攤在每張床位上是29.4萬元。按這個標準,北京市第一社會福利院想要安置正在排隊的9000多名老人,政府至少還需要投入26.46億元。

朝陽區寸草春暉養老院(民辦)院長王小龍告訴《中國經濟週刊》,對民辦來說,1000萬元能建設100張養老床位。也就是說,如果1.47億元投給民辦養老院,民辦養老院能夠增加1470張床位。

王小龍認為,“過去,政府把很多錢,甚至90%的錢都投到了公辦的養老院。但是這些養老院的服務能力畢竟是非常有限的。未來,隨著北京老齡化的加劇,我們需要更多的民辦養老院來承擔這個社會責任。希望政府能把更多的資金和政策傾斜過來,讓養老院更加市場化。”

街道養老院:規模小、條件差

跟“招牌”養老院相比,街道辦的養老院卻是另一番景象。

5 月初,記者以家屬身份走訪了月壇街道辦主辦的一家養老機構。進入老人的房間,一股淡淡的消毒液氣味夾雜著難聞的味道撲面而來,三張床緊緊地放在一起,一位老人躺在床上,臉上扣著氧氣罩,邊上沒有護理人員,也沒有家屬。另一張床上睡著一位老人,一動不動。工作人員告訴記者,“老人來了就住這兒。”看著記者有些猶豫,該人員補充說,“老人身體好的話,可以跟其他老人換一下,和會說話的住在一起。”

北京市民政局網站公佈的資料顯示,潘家園街道辦主辦的一家敬老院擁有100張床位。然而,記者在採訪時發現,這家養老院位於該街道的一棟小樓上,順著窄窄的樓梯上到三樓才是老人住的地方,床位數也僅有70張。

縮水的還不僅僅是床位。記者在這家敬老院發現,這裡住的都是七八十歲的高齡老人,還有一位96歲的老人住在三樓,而在這家敬老院,上下沒有電梯,更不用說像北京市第一福利院和四季青敬老院所擁有的寬敞的活動室、綠化場地和醫務室了。

床位少、空間小、位置偏、護理缺,幾乎成了街道養老院的共性。因為入住老人少,所以收入少,資金不充裕。因為資金不充裕,所以很難改善環境,老人不願意來。再加上宣傳力度不夠,街道養老院陷入了惡性迴圈。

上述北京市民政局社會福利處的工作人員告訴《中國經濟週刊》,“這些街道養老院沒有能力做宣傳,也沒有必要做宣傳。”

有專家指出,不論是出手大方的“招牌”養老院,還是門可羅雀的街道、鄉鎮養老院,公辦養老院現行的這種模式都不值得推崇。北京市民政局社會福利管理處處長李紹純、副處長餘翰林在2011年發表的《大民政 小政府 大社會——論適度普惠制度下政府與民辦養老機構之間的關係》一文中指出,政府在提供養老福利服務的同時確實存在許多弊端,比如:管理體制僵化、缺乏競爭、高成本低效率、資源浪費嚴重等。對於這些問題,非常需要社會力量的介入和彌補。“現代養老福利事業供給主體的角色結構應該是‘國退民進’、‘小政府—大社會’的模式,在養老福利服務的供給中民間力量應占主體地位,政府居於次要和補充的地位。”

民辦養老院:求生與亂象

和公辦養老院不同,開啟搜尋引擎,民辦養老院的廣告算得上“鋪天蓋地”。為什麼老人們想方設法、排隊也要進公立養老院,也不願進“笑臉相迎”、有更多空位的民辦養老院?

整體而言,收費更貴、監管不力、扶持不夠是主要原因。

廣告突圍

記者實地走訪四季青鎮敬老院(公辦)時,恰好碰上一位114大黃頁的工作人員極力勸說該院辦公室主任為敬老院登記電話。

“我要你們這個幹嗎使啊。”該辦公室主任拒絕的理由是四季青鎮敬老院的床位都住滿了,還有幾千人在排隊,沒必要做這樣的推廣。因此對於公辦養老院而言,無所謂宣傳推廣的問題。

而對於“年輕”、知名度小的民辦養老院來說,它們不得不從廣告推廣上尋求突圍。

寸草春暉養老院去年10月18日開始營業,推廣廣告已經做了半年多。“廣告一個月一萬多塊錢。”院長王小龍告訴《中國經濟週刊》。寸草春暉養老院在谷歌、百度上都做了推廣。在谷歌上搜索“養老院”、“敬老院”、“老年公寓”等詞,排在搜尋結果第一位的就是寸草春暉養老院。

如果在百度上檢索“養老院”、“敬老院”這些詞,第一頁27條連結中就有近20條連結是養老院的推廣廣告。

記者以養老院管理者的身份致電百度,百度推廣諮詢顧問王佳介紹說,養老院在百度上做推廣需要開通一個百度推廣的賬戶,開通賬戶要花5600元錢。其中,5000元是預付款,600元為專業服務費。最低預付金用完後,要想繼續推廣,還得續費,最低續費1000元。

租房費用是主要成本

對民辦養老院來說,宣傳推廣還不是主要成本。在養老院運營過程中,主要成本是租房費和員工成本費。王小龍查閱了電腦上的資料之後告訴《中國經濟週刊》,這部分成本大概佔總成本的70%~80%。

目前,寸草春暉養老院有100個床位,收費一般在2000~2500元/月。該院每年花在租房方面的錢就有100萬。這100萬攤在每一張床位上,就是每張床每年1萬元的租房成本。按月折算,每張床的成本就達800多元。

在養老院的收費名目裡邊,幾乎都有“床位費”這一項收費,“床位費”往往佔據著收費的大頭。而對公辦養老院來說,“床位費”這一項收費幾乎是淨賺的。“因為公辦養老院拿到了免費的資源。”王小龍認為,這對民辦養老院來說,“是個很不公平的事兒”。

“民辦的以市場價格拿地,成本過高,跟當下中國老百姓的收入比起來,有一定的收費門檻。所以民辦養老院收費要比公辦的養老院收費高。”王小龍說。

據王小龍瞭解,目前北京的民營養老院,大部分都需要租房,這個比例佔90%左右。“要是買地建養老院的話,很難掙回成本”。

全國老齡工作委員會辦公室副主任、中國老齡協會副會長閻青春今年3月接受媒體採訪時曾公開指出,“政府建養老院,又蓋房子、又搭屋,又添裝置、又僱人,甚至提供執行經費。而民辦一切都要靠自己,他怎麼能競爭過你呢?你是零成本,掙一分錢都是掙。他掙十塊錢都不夠補償的,長此以往民辦養老機構必然舉步維艱”。

 負債經營

在養老院的運營成本高和入住率低的雙重壓力下,有的民辦養老院就有點吃不消了。今年5月初,孫玉蘭苦苦維持了十多年的昊德老年公寓因為長期虧損、經營困難等原因,最後不得不與北京紅十字會主辦的頤年護老院合併。擁有130張床位的昊德老年公寓,1999年建院。一位頤年護老院的工作人員指出,這次合併其實是一次“接管”。

位於昌平區的十三陵溫馨老年公寓是北京市床位數最多的一家民辦養老院,在發展的過程中,同樣也遇到了經營上的困難。宋玉梅稱之為“艱難地活著”。

宋玉梅是十三陵溫馨老年公寓的院長,在進入養老行業之前,她經營著自己的歌廳和鋼材生意。那時候,她自有資金約為1.4億元。不過,隨著養老院規模的擴大,宋玉梅出現了回本困難、資金短缺的問題。2008—2009年,十三陵溫馨老年公寓經歷了最艱難的時刻,“差不多就要解散了”。

為了避免養老院資金斷裂,她甚至把自己的歌廳、鋼材市場生意都撤了。“還貸了9000多萬”。因為銀行不給她這樣的養老院提供貸款,她不得不通過民間借貸,宋玉梅每年就得揹負1000多萬的利息。

宋玉梅告訴《中國經濟週刊》,要是當初銀行能夠給她這樣的養老院提供貸款,她將每年省掉400多萬的利息。要是那樣的話就不用像現在這樣“還舊賬,欠新賬”了。對此,她希望政府和銀行未來能夠對民辦養老院貸款提供便利。

據宋玉梅介紹,北京目前已經有好幾家養老院倒掉了。與十三陵溫馨老年公寓同年踏入養老行業的絢麗陽光養老院,開始投資1億~2億元,床位規模與十三陵溫馨老年公寓相當,不過開業不到一年,就倒閉了。至今,絢麗陽光養老院仍被掛在北京瑞平國際拍賣有限公司的網站上拍賣。

 資金扶持政策很難享受

2005 年,北京市民政局制定的《北京市民政局資助社會力量興辦社會福利機構實施細則(試行)》明確,凡屬資助範圍內、符合資助條件的,由法人(非政府機構)、自然人及其他組織舉辦的,自收自支、自負盈虧經營的養老服務機構,按入住滿一個月的託養人員實際佔用床位數,每月每張床位補助100元。4年之後,北京市民政局與財政局又聯合出臺了《關於社會力量興辦社會福利機構運營資助辦法》,將原社會辦養老機構的運營補貼標準從50~100元提高至100~200元。據上述北京市民政局工作人員介紹,目前,民辦養老院收住一個能自理的老人每人每月現在可以得到200元補貼,不能完全自理的老年人每人每月可以得到300元補貼。

2008年,北京市民政局《關於資助街道鄉鎮養老服務機構建設的通知》明確了對新建、擴建的鄉鎮(地區辦事處)養老服務機構的資助辦法。2009年,《北京市給予社會力量興辦養老服務機構建設資金支援試點單位徵集檔案》中提到,對符合條件的社會力量興辦的養老機構,按照養老機構型別、建設方式給予不同標準的一次性建設資金支援:新建、擴建護養型養老機構每張床資助16000元,非護養型養老機構每張床資助13000元;利用其他設施改建的護養型養老機構每張床資助10000元,非護養型養老機構每張床資助8000元。去年年底,《北京市給予社會力量興辦養老服務機構建設資金支援試點單位徵集公告》(下稱“《公告》”)裡再次重申了這一政策。

然而,很多民辦養老院向《中國經濟週刊》反映,它們壓根享受不到這一政策的資金支援。

“這個政策出來後,老百姓都以為我們民辦養老院從政府那拿了很多錢,實際上我們沒有拿到這個錢。”宋玉梅很想跟老人們解釋清楚這個事情。

《公告》提到,要享受以上政策,申請人要具備這樣一個資格條件:經市或區(縣)民政部門批准設定的,由法人(非政府機構)、自然人及其他組織採用自有土地或房屋、土地使用權人和投資人合作建設、租用現有設施等方式新建、改建、擴建或裝修改造的非營利性養老服務機構專案。

宋玉梅說,目前北京市壓根就沒有幾個民辦養老院能夠享受到這個政策,因為有個門檻擺在他們面前:“土地必須自有”。

宋玉梅稱這一門檻為“祕密的條件”。事實上,除了幾個地產公司辦的養老院能夠滿足“土地自有”的條件之外,其他民辦養老院基本上都不滿足這一條件,因為它們的土地都是租的。

資金扶持政策的好處多半給了公辦養老院和自有土地的地產公司,對此,宋玉梅有些不解。

 傷不起的老人,傷不起的養老院

按接收物件劃分,養老院可分為護理型養老院、助養型養老院和居養型養老院三種。其中,以接收失能、失智老人為主,提供長期照護的是護理型養老院。北京往往把護理型之外的養老院統稱為普通型養老院。

不過,記者在調查時發現,護理型養老院並不多。像文章開頭童奶奶那樣需要護理的老人,很多養老院確實不願意收。記者以家屬的身份諮詢時,甚至有養老院聽說老人不能自理後,直接就把電話給掛掉了。

部分養老院也認為,護理型養老院還面臨著一個道義上的風險。王小龍說,“比如老人骨質疏鬆,他走著走著,他可能就坐到地上,出現骨折之類的問題。這種事情如果去打官司,法官還是以弱勢群體為主,不管你有理沒理,對還是不對,總而言之都是你來賠錢,這個道理和醫院是類似的。你說你有道理,那你也多少得賠點錢。這就是為什麼很多人不願意做養老院的原因,說的人很多,但真正做的人很少,持續做的就更少了。”

十三陵溫馨老年公寓院長宋玉梅說:“家屬覺得把老人送到養老院就是進了保險箱,不能出任何問題。但老人腿腳不便,要出點問題實在是很難避免。難道老人在家養老就一定不會出問題嗎?可是他們在家出了問題可以,在我們養老院出了問題我們就被千夫所指。”

類似的問題,在最近上映的電影《飛越老人院》裡邊就有反映。

不過,更讓宋玉梅心有餘悸的還是她所說的“訛人的家屬”。她向記者舉了個例子:一位完全不能自理的老人的家屬,選擇的是“一對四”護理服務(即一個護工負責照顧四個不能自理的老人),護工在照管別人的時候,另一個老人大小便失禁,被其家屬拍了視訊。最後,合同期滿,家屬拿出這段視訊,以“弄到網上去”相“要挾”,要老年公寓退還老人的入住費用。

在宋玉梅看來,這種道義上的風險比資金短缺還可怕。

不靠養老賺錢的養老院

“入住養老院,套房需要交120萬左右的押金,標準間要交70萬~80萬的押金,這部分押金,3年之後才能退。”這是北京市昌平區太申祥和山莊(國際敬老院)的規定。

類似的規定,在朝陽區將府莊園敬老院也存在,只不過在這裡,押金有著另外一個名稱——應急保證金。這樣的應急保證金,“單人間20萬,夫妻間30萬。”這裡的工作人員告訴《中國經濟週刊》。

押金高的還有此前被評為四星級養老院的太陽城銀齡老年公寓。入住該老年公寓,最低需要交10萬元的押金。

入住養老院為何要交這麼高昂的押金呢?

“北京高檔敬老院都會有押金的,不住了可以退回,老人急需用錢的話,我們可以從裡邊墊付。”將府莊園敬老院的工作人員對記者解釋說。

而太申祥和山莊(國際敬老院)的工作人員給出的回答卻是,“不清楚,這都是領導的事”。

除去押金,這些養老院怎麼收費?據太申祥和山莊的工作人員介紹,入住老人交了押金之後,每月除了500塊錢左右的餐費和水電費之外,就沒有別的費用了,甚至一般養老院都收的床位費都可以免去。而在將府莊園敬老院,一個能自理的老人,入住每月最低得花費6200元,其中5300元包括房間使用費,還有一些基本的服務費。餐費是額外的,每人每月900元。此外,護理費是單收的,每月在2100~5100元不等。這裡還有居家型的三居室,價格在300多萬,一簽就籤50年。不過,該養老院在北京市民政局官網上公佈的收費標準卻是1100~7500元/人/月。

如此高昂的押金,入住該敬老院的,又都是些什麼樣的人?“企事業退休老幹部比較多。”太申祥和山莊敬老院的工作人員介紹說。

據一位養老院業內人士介紹,收取高額押金的太申祥和山莊這樣的運作模式其實叫“金融養老”,即在入住養老院之前,一般都需要交幾十萬、或者上百萬的錢給敬老院做押金。走的時候,再把錢退給養老物件。“這樣做是為了‘拿錢炒錢’。”該業內人士分析道,“這些錢很可能會拿去做投資,即便把錢存入銀行,也有很好的收益。”

“它們是這麼玩的。”該業內人士總結說。不過這還只是其中的一種“模式”,還有一種“模式”是房地產商做養老院,叫“養老地產”。“太陽城銀齡老年公寓、將府莊園敬老院就是如此”。

“國內通過地產做養老院的都是把自己的房子改成養老院,裡邊有高爾夫球場、桑拿、會所、別墅,一般都在郊區。但它們成功的不多,因為它們做得不合老人的需求。”在該業內人士指出。

 公辦民營的呼聲和質疑

民辦養老院成本過高,要解決這樣一個問題,在王小龍看來,中國的養老院未來應該多發展“公辦民營”模式。“比如在小區裡多建一些養老院,然後讓比較優秀的養老院和管理團隊來經營。這樣,一方面服從市場原則,同時承擔社會義務,拿出一定的床位留給‘五保戶’、‘軍烈屬’這些需要特殊保障的老人。”

  匯晨的探索

“對這樣的養老院,政府還有一定的監管責任在裡邊。經營這一塊完全委託給社會力量(專業的組織)去經營。採取委託經營和合同承包的方式。”北京市民政局的一位工作人員介紹說。

“而現在是政府全管,政府等於既做裁判員,又做運動員,又做教練員。這個我覺得是不合適的。政府應該就做一個資源和服務的提供者及市場的監督者,而不是市場的經營者。”王小龍說。

事實上,“公辦民營”養老模式也是國際社會福利服務的主流趨勢。為了改變傳統養老院由政府包建包管、財政高額補貼的管理模式,北京市在最近幾年也在學習國外的管理模式,並對“公辦民營”模式做了一些探索。

受北京市民政局委託,中國社會科學院社會政策研究中心組織人員於 2005 年 12 月—2006 年 11 月就“北京市社會福利社會化面臨的問題與對策”課題進行了專題研究,研究結果表明:早在2006年,在北京市民政局備案的“公辦民營”養老服務機構就已經達到了19家,在數量上佔到了全市公辦養老服務機構總數的8.3%,涉及房山、通州、豐臺、門頭溝、昌平、海淀、朝陽等7 個區縣,床位總數2416 張。

北京市民政局官網顯示,2007年的北京匯晨老年公寓就屬於“公辦民營”,它與北京市第一社會福利院、第四社會福利院、第五社會福利院一樣,都隸屬於北京市民政局。

據北京市民政局的一位工作人員透露,“政府投資那麼多公辦養老院,都是財政全額撥款的編制,編制體制也不好解決。”養老院那麼多人,“編辦不可能給你那麼多編制”。這也是當初建立匯晨老年公寓的原因。

背道而馳

民辦養老院對“公辦民營”模式翹首以盼,是希望政府將辦養老服務機構的所有權和經營權相分離,採取承包、租賃、股份制等形式,把經營權、管理權、服務權交由企業、社會組織等非政府部門或個人,吸收民間資本,轉變經營機制,實現養老服務機構獨立法人實體運營,並通過這樣的模式,降低社會力量進入養老行業的“門檻”,進而壓低養老院的入住價格,吸納更多老人入住。

然而,入住匯晨老年公寓,費用並不低。記者以家屬身份致電匯晨老年公寓,工作人員介紹,目前,能夠自理的老人入住該老年公寓,一個人每個月也需要5000~6000元的花費。

對此,王小龍直言,“它的收費一點也不比我們低”,而且“承擔的社會義務很少”。

2005 年年底,北京市就出臺的《關於規範養老服務機構“公辦民營”模式加強監督與管理的通知》指出,實行“公辦民營”模式的養老服務機構應保持福利服務性質, “三無”、“五保”老人和孤殘兒童的供養水平要符合政府有關規定,並逐步有所提高;要預留為本區域其他困難老人提供福利服務的空間。

但實際上,據匯晨老年公寓的工作人員介紹,匯晨老年公寓並沒有按照《通知》的要求接收“三無”、“五保”老人或其他困難老人,甚至完全自理的老人也不一定接收。保持福利服務性質的要求,成了一紙空文。

“北京市社會福利社會化面臨的問題與對策”課題組在名為《加快實現北京市社會福利社會化的對策研究報告》(下稱“《報告》”)裡直言:“部分社會經營者追逐經濟利益的行為明顯。極端的表現是:養老服務機構‘既不服務本地的老人,也不服務沒錢的老人’。從物件選擇看,‘公辦民營’養老服務機構主要瞄準的是市區老人而不是轄區內的老人,是收入較高且穩定可靠的老人而不是經濟拮据的老人。”

對此,中國社會科學院社會政策研究中心副主任楊團等人在《報告》裡呼籲:“公辦民營”養老服務機構應擔起更多的福利養老責任。